约1940年代作 风景（云彩） 设色 纸本  作者 林风眠 尺寸 35×35cm

中国五千年来悠久传承的书画精神在面对二十世纪初的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冲击下，如何以崭新的面貌呈现世人，并同时赋予中国精神的新生命，这是中国艺术家们所致力讨论的议题。林风眠画中所展现的真实与美感，是一种跨越语言，文化及种族，对美的领悟与重新诠释，在他的画中，中国书画的精神与意境表现得到了更丰富且活力的新生命，这是林风眠的作品之所以能深深感动群众的本源，通过他本身的教学与实践，更对之后蓬勃发展的中国现代艺术运动，带来深远的影响与契机。仕女画是林风眠最为人知的专长，也是他在1950-60年代受到文化大革命迫害时最重要的寄托之一，他笔下的仕女大多以古装为主，设色淡雅，线条流畅婉转，给人以清纯、灵秀之感，不仅当时是艺术家「人生一切苦难的调剂者」，在数十年后的今日同样也抚慰了在观赏画作的我们，此次日拍的《绿衣仕女》（Lot 913），除了方正而均衡的构图、微侧坐姿与呈S形衣袍为典型特征外，更难得的是兼具了林风眠对古今中外艺术融会贯通的成就。画中仕女一袭粉青色衣袍与白纱的半透明质地，表现出画家对水墨、水彩与水粉的娴熟运用，在颜色的选择上，犹如雨过天青或淡绿湖水的明净色彩，如他所言「最主要接受来自中国的陶瓷艺术……尤其是宋瓷官窑、龙泉窑那种透明颜色影响」，《绿衣仕女》不单反映出宋瓷典雅的韵致与圆润的线条，衣着的粉青更来自龙泉窑清瓷的釉色（图一），中性而和谐的色彩仿如君子的不卑不亢，为画面注入了来自文人传统的典雅清新。此外，一般仕女作品均以淡墨勾勒脸部细节，但在此作中，林风眠大胆地运用了与衣服相同的粉青色勾出仕女鼻子轮廓的阴影，巧妙的带入了马蒂斯在肖像画中的补色运用（图二），同时也是发饰、衣袍与背景青色渲染视觉上的层层呼应，为艺术家兼取中西美术优点的最佳例证。相对于林风眠其它风景画的淡雅清新，《风景（云彩）》（Lot 912） 的表现则属于较罕见的山水风格。画家以高彩度的宝蓝色调来经营全局，画中山峰造型尖耸连绵，色泽艳丽而深邃浓郁，高彩度的不透明色彩点出山形云雾、林叶屋舍，设色浓艳而明暗反差大，虽重而不滞，而能于一小小的尺幅间见光影明暗、空间层次之生动感，林风眠曾说：「东方的风景画是印象的重现」，此间南方山岚烟锁、云气缭绕的氤氲景象，不禁让我们联想起上古的云梦大泽与神秘浪漫的楚文化。他对中国传统艺术的创新主要在于树立了一种新的观念，从人类文化与艺术史的高度观看传统，再由观察写生中提炼出风景的形体，《风景（云彩）》去除了真实视觉上的多余细节，转而采用简笔符号式的造型，不仅带有古代象形文字的意味，同时也是一种彩色的线性符号，使画面中的山峦、草木、树林在艺术家笔触的挥洒中，以单纯形式展现跃动而丰富的生命力，同时兼具了具象与抽象的写实与表现性。这种风格在相当的程度上也融合了来自中西绘画不同的影响元素：一方面具有象征意义，与保罗?克利（Paul Klee）的艺术风格颇为相近；另一方面画面上又同时是中国趣味的山水符号，一如赵孟俯《鹊华秋色图》中简淡古朴的造型与意境 （图三）。透过林风眠笔下的绘画作品，他中西融合的概念，并不单单止于在绘画的形式与技法表现，而是着眼在东西方审美层面的交融与提升。他放弃西方学院派的僵化写实，选择浪漫主义至立体派追求的新格局；跳脱文人画程序化的笔墨堆栈，转而回溯至汉唐至宋代的民间美术，具体实现了他的艺术主张：「西方艺术上之所短，正是东方艺术之所长，东方艺术之所短，正是西方艺术之所长，短长相补，世界新艺术之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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